民间艺术家高瞳作品
阳光巢讯(记者 莽原)美院出来的学生大多给人一种超然的、独立的,可供远观、仰望而不可接近的感觉。他们甚至对外界不屑一顾,他们总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初次见高瞳老师是去年的事。他一个人带着他的画具和画作来到了大学城做他的炭精画全国巡回讲座。
今年,他带着他的徒弟重返旧地,讲座上的他一如既往——白衣、西裤、黑皮鞋,头上染着黄颜色的微卷的头发张扬着他艺术家的个性。
对于民间艺术家的称呼,高瞳老师显得很淡泊。他说在外闯荡了十几年,称呼已经变得不重要了,“老高”、“老狼”的称呼更真切。“其实也并没有谁叫过我民间艺术家,我也不主动跟媒体打交道,所以我并不出名。有人问我,外出那么多年必定赚了不少钱。而实际上,我们也只能维持生活,我只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赚钱的事情其实也不重要了。”
采访当日的早上,高老师的一个短信:“我现在有时间,你过来中大吗?”一条没有前兆的短信把记者拉到了山坡上。当时高老师正在给三个学生补课。“这里的比例不是很对,你看人家的脸都被你打肿了。”高老师一边说一边给学生作业做修改。
初会炭画,画廊三结义
很多前来观看高老师画作的人,要么被那活生生的人物、山水、花鸟吸引,要么就是一脸狐疑,他们根本不相信没有美术功底的人几个小时便能学会。正在补习的一位中大的学生告诉记者他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去听讲座的,想看那个夸下海口的傻瓜怎么被人揭穿。“与炭画结缘纯粹偶然,现在我是在笑话自己,笑话自己对民间艺术的不信任,所有的画作都是活生生的跳跃在我眼前的照片,我迷失了。”
对于他们的好奇和怀疑,高老师表示理解。当初他们便是因为怀疑和好奇跟炭画结缘的。一天,三个素未谋面、互不相识的年轻人被沈阳的一家画廊里栩栩如生的画作吸引了。那是和素描不一样的画作,那是和传统水墨画不一样的画作,那是在学校从没有见过的神奇的画作。
可作为一种技术,画廊的老板坚决不把作画的秘密告诉他们。此后,他们三人一行经常到画廊“骚扰”老板,最后终于在9000元的学费交易下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可没有经济来源的他们何来那么多钱呢?“骗,骗亲戚朋友!再虚伪的谎言也说了。”说起当初的疯狂,高老师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对于后来的举措他们也无法理解。就这样,他们在画廊拜师学艺,并结为兄弟,高老师排行第二。
办学不成,血本无归
为期一个月的学习终于揭开了炭画的神秘面纱,可欠朋友的钱还没有还啊。他们把心“一横”,决定用刚学来的技术创一番事业,他们看好炭画大好的发展前景。他们再次从亲戚朋友那里骗来了整整5万块,按正规的途径办起学校来。他们印发了大量的传单,理直气壮地要收取一年5000块的学费,承诺教给学生一门技术,传单发出去了一天、两天、三天……可就是没有人前来咨询。程序是没有问题的,证件也是齐全的,上课的课室早就借好了,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他们随即在街上找了个人问个究竟,行人的话一下子刺中了要害。这个跟后来朋友的分析是不谋而合的。一是国家不承认学历,二是学费太高,三是没有必然的就业保证。结果是,一个学生也没有来报读,5万块的投资便泡汤了,血本无归。至今高老师仍认为5000并不贵,虽然拿不到国家不承认,但他们的技术是必定能保证就业。“初生牛犊不怕虎,市场不市场的事情我们根本没有想过,就想创一番事业。但最终是——血本无归!血本无归!”高老师在谈及这段往事时,反复用“血本无归”来形容这5万块的伤痛。
走出东北,很是自然
当时,高瞳老师的师弟的父亲在沈阳当领导,他见三个年轻人在重创后无所是事、精神颓废,便建议他们到党校里做讲座,开了小班。抱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三师兄弟接受了他的意见。
“第一次讲座,折腾了两个小时。”开讲前三师兄弟稍微准备了一下,决定轮流着讲。由于没有经验,面对着台下六十位来自各行各业的、年纪比他们或大或小的学生,他们的心情是紧张的,“回想起来,第一次讲座并不精彩。我们只是在讲述关于炭画的经历。可课后大家都留了联系方式,六十个人都留了联系方式。他们一半出于对炭画的好奇,一半是被我们的年轻所感到。这很让我们喜出望外。”
鉴于创业的失败,他们在该收取多少费用、该教给学生些什么、如何去教等问题上做了一些琢磨,最后决定是在收回成本的基础上收取一个月100块的学费。至于教学必然是全心全意的、手把手地传授。“我们必须对得起他们。”
第一次的讲座来了六十位学生。第一次的炭画班有六十位学生报名了。对于这意想不到的结果,高瞳老师三师兄弟一致认为:必须好好的教。炭画班学习为期一个月,这一队伍却在不知不觉间壮大起来,由原先的六十人增加到七、八十人,他们大多是学生介绍来的。学习结束那天,大家留了影。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们却拥抱着哭了,除了感激还是感激。部分人至今还保持着联系,节日发发短信什么的。“走出东北,其实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我们在东北讲着讲着,就跑出东北了!”
“八方会谈”,以后不敢了
高瞳老师在中大的展览吸引了上数百名学生前来观看。一位广美的同学居然抱怨起高老师来,“十所高校去了九所,但在广美却迟迟不见其踪影,为什么?”
面对学生的抱怨,高老师显得很无奈。“我实在不敢在美院做讲座了!也不敢给学生讲得太认真了,让他们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多年前,高老师曾任教于复旦大学,可一年后他便辞退了,决定一个人游走四方。对于民间艺术家的称呼,高瞳老师显得很淡泊。他更愿意别人称呼他流浪画家,象他的笔名“古原狼”般,一只来自远古草原的狼,一只流浪他乡的狼,一只眺望着家乡的狼。和以往一样,高瞳老师到学校做讲座、开学习班,为期仍为一个月。
忽然有一天,学校的领导向他发出了警告信号:这一期课程就这么结束了,学生已经半个月没去上课了。第一次“八方会谈”就此召开。学生表示不愿半途而废,称只要保证不挂科就可以了。校方坚决立场:学生不上课,不行!第一次八方会谈无疾而终,学生依旧不上专业课,校方依旧发警告。经几天的观察,校方终于探出个缘由。由于炭画的技法层出不穷,每天的教学都有新的内容,学生必须经常练习才能跟上老师的脚步。第二次“八方会谈”应运而生,校方多个高层参加了会议。会议一致裁定:以后的教学中,少教技法,化细为粗!
就在这无可奈何的决定发下来的同时,某美院的一个学生给高瞳老师发来了一条短信:我决定离开,去当医生。这很让他吃惊和内疚,他害怕那是学生的一时冲动。至此,高瞳老师在教学上便“化细为粗”了,教学时间也缩短为一个星期。“我以后真的不敢了。”
没有给学生上课的时候,高瞳老师便和他的徒弟在出租屋里绘画,他表示炭画很容易被人了解,但要真正掌握是需要不断摸索和创新的。当问到是否想过再次办校,高老师表示现在还是喜欢自由自在,办校的事以后再说。他们现在正为出画册的事忙碌着,不过主要的工作还是由在杭州的师兄负责。
“每到晚上十一点后,他便忙个不停。忙什么?忙发短信啊!学生给他的短信,他总是回的!”高老师的徒弟忍不住告诉记者,“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停下来,不过没有关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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